九月朔，吾往奉天。因军训之近期，吾等皆早归一周又余。炽热未退，暑潮汹涌，暖风飞扬，稍作即汗。空空辽大，唯吾等百人耳。遥想晨起颂作训法，晡夕聚众齐步，虽暑燥难耐，汗流浃背，以今观之，可谓受益匪浅也。六舍前植巨桑，其径硕大，其叶蓁蓁，吾等居其荫，吟咏反复，作训法之枯燥、细节之累牍，皆杂汗以飘落。一周之辛劳，转瞬即逝，吾未及明察，复难追矣。毕，戌时集于六舍前，军训之类将知也。吾心忐忑，期许甚笃。及知吾之往新华国际商学院，无以名状，仅知吾之将往新校区矣。叹吾之三年又余，尝往新校区寥寥数次耳。每言曰千里之遥，实则辞耳。公之即毕，哗然而散，吾含辞未吐，进之，众皆哄然，或言换之，或曰欣然，其心何如，吾未知也。是夜，吾寝子时已寐，忖翌晨之将往，辗转反侧，不知东方之既白。

  卯正晨起，翻身下榻，两眸惺忪，踟蹰起行，乘客车往，半时即到。众皆着绿装，警容焕发，神采奕奕，言笑晏晏，吾等之期许，不言而喻也。及往体育场，巍峨空旷，难掩磅礴之势。吾观人山人海，盈盈接踵，满目皆新颜耳。吾等快步疾走，整齐划一，号声冲天穹，意气风发。及至队首，昂立挺拔，眸风凛凛，俨然肃穆。少时，吾将往新华国际商学院，及至吾名，吾入列，往新华之队首，观汝等全身绿装迷彩，明眸善睐，不输吾等耳。少顷，分班而带之，吾得会计三、四班，足五十余人，忽觉吾可谓之连长也。初见汝等，仅以可爱名状矣。汝等初入大学，渴求之情可谓至矣。汝等肤白如玉，皓质呈露，军帽峨峨，仪体端庄，或有觳觫，或有低吟，皆新生之懵懂耳。列队之首，吾甚羞涩，初为此事，惶恐之至，幸汝等之信修，方得首日之善终。  

  及至翌日，复晨起，座中餐食，小憩半刻，须臾即到。列队往，复见汝等。汝等皆整装以待，炎炎烈日，汗浸迷彩，汝等亦挺拔也。吾心之感慨，甚欣慰矣。及至点名，得识云天美、云思嘉、马文欣云云，此三人耳，可谓之皮也。何以识之？皆以首排且废言不止，常窃以王者、地主娱乐耳！吾屡察，观其态，皆低眸佯行，窃装不知，寔蠢，亦可爱耳。后识吕思同、王诗琪诸人，虽愈皮，而谨遵纪律，逾越之事，未之有也。不复几日，吾班各人，皆熟而知之。汝等皆遵吾言，观吾行，近观周遭数院，实未之有也。训十日，尝嬉游，尝聚而谈之，皆井而有序，欢乐其中，不可他思。一日，携袁野之队游戏，曰成语接龙，吾队惜而败之，众皆哄然，惩吾以对众当歌，一时语塞，不知所为也。

  叹吾之残音，五音不全尚不能蔽，何以一展歌喉于诸！ 然汝等迫之甚矣，吾不得已而歌之，曰爱警习武歌，汝等皆以掌和之，相相掩映，歌毕，前额汗流不能止，幸汝等之伴，吾尚能处之耳，其情之诚，吾难忘也。又一日，午间小憩毕，倏忽天色大变，阴云罩，南风疾，雷雨降，吾等集而奔体育场，阴雨铺面，薄衣尽湿，及至，汗雨之混杂，不能辨也。观汝等聚屋檐之下，纷纷攘攘，不知所云。忽焉王诗琪奔而至，递吾纸巾，关切甚重，吾心甚慰。后闻袁野等云：“贤哉汝班！幸得其纸，吾不得感冒也。”吾闻之，愈喜甚，言语难概也。后至运动会，观方阵英姿之飒爽、精神之抖擞、绿衣之耀眼、步履之齐整，皆无队能及也。慨十日之辛苦，挥汗如雨，皆有所得也。运动会毕，方知吾班天美田径之无敌，金银牌斩获无数，无愧国家二级运动员之号也。吾有所乐，然相携之日将毕，亦有难舍，不能言也。

  十日之期，恍若一瞬。训之十日，东君高挂，不知倦也。观汝等面色，皆谯然泛黑矣，吾甚疼之，亦无可为也，谨使汝等鲜向阳而立，日复一日，靡有朝矣。然可叹训之十日，雷雨未降、天公不美甚矣。然汝等时时辛苦，日日磨砺，训之所有汝等皆生巧矣。奉天九月，微靡风如汤，坐觉蒸炊，亦坚毅受之；厚重军服，挺拔姿如松，臭汗盈身，亦奋力博之。汝等之辛苦，吾恰能身受矣。结束之日，吾赴他嘱购置并撰荣誉证书，及返汇演已半矣。往吾队，汝等皆正襟危坐，井然有序，私语微微。观吾至，媚眼含春，笑语晏晏，手舞而言曰：“汝何去也？集合之无首，寻汝良久，不得，随明达教官至此也！”吾告之缘由，遂观汇演，团结齐整，口号嘹亮，感之深沉，深情难已。已而毕，于训练场别，吾赠汝等辽大明信片，吾之亲书曰：“前程似锦，青春永驻。难得糊涂，不留遗憾。”此言吾毕生之笃也。然祝福之殷切，衷情之笃，吾与汝皆知也。言毕，即合影留念、互诉道别之事。是时之芳华，皆存眸间也。及毕，集于体育场，绿衣皆湿，熙熙攘攘，皆诉其别。吾心甚恸，长亭之别，黄昏之期，遑而送行，草木亦零落矣。试问此时之见，何年可复得乎？料想来年夏至，汝等之笑貌吾亦难察也。

  未几，人齐，遂并步归。吾窃观体育场，已寥寥无人耳。暮之将至，彤云依依，残影共黄昏一色。吾心之游离，倏忽已至馆前矣。猝然观新华两人立于暮霭，笔直而立，敬礼致意，吾观之，遂回礼。然汝之两人目送吾而别，直至目不达也。吾感之涕零，无以言表。及上车，人影稀稀。蓦然吾班王诗琪奔而至，气喘吁吁，急急不能言，双手赠吾新华商学院之肩章，众皆哄然，吾亦甚恸，观汝去之影，淹于涽暮。叹吾新华之四人，唯吾之得肩章，实难得也。登车归校，至寝，吾久坐至子时，观汝等朋友圈，吾亦久久难舍也，然今日之事，吾与汝等皆毕生之所念，无以遗之。